亂世黃金如昨日黃花,這恰恰意味黃金之錨已變——從風險指標變成復雜度指標,黃金不再主要體現避險功能,反而與復雜度正相關,這從突變常態化讓金價日漸麻木就可見一斑。
黃金被紛紛擾擾的世界賦予了太多的概念,折射出市場的另一番景象——
瘋狂的紙幣。盡管影響黃金走勢的因素眾多,但近幾年的黃金行情與其說是其自身的吊詭不如說是紙幣超發過度遠離了現實所致,紙幣信用的縮水成就了黃金的瘋狂。
虛擬的世界。資本市場價格非理性的波動背后往往對應著投資者對追求虛擬的極致,同樣,黃金“跳水”一方面也是對這個世界虛擬太多,玩得過火的正常反映,但另一方面,消費者的癲狂似乎也讓人看到了鐘擺重回現實的征兆。
不安的現實。在金融玩概念、政治玩夢幻的年代,百姓玩現實才是對抗不確定的最優選擇。盡管把一堆黃金搬回家的舉動看似可笑,但從根本上講卻是人們對現有資產(尤其是紙幣)恐懼的自然表達。
概念的炒作。虛擬經濟離不開概念,而可觸摸的黃金本身也是個概念,且是個大概念。既然是個概念就會被金融市場放大。盡管這次大佬被大媽阻擊完全只是“秀才遇到兵”的意外,但資本市場上概念就是故事,就是攪和市場背后推手的現實卻依舊不會改變。
文化的差異。黃金同時還是一種信仰,而且是亞洲的,更是中國人的信仰。中國大媽的“豪氣云天”根源上是因無經典信仰導致對物的崇拜;反之,崇尚信仰的社會反倒更易被“故事”捕獲,成為玩虛擬、炒概念的肥田沃土。
因此,黃金不再只是盯著基本面行事的“毛頭小子”。2015年強勁的基本面卻讓金價跌跌不休,2016年中印兩國黃金消費需求疲軟,可金價卻瘋狂上漲。如往日的吸金大國印度進口量創新低,2016年黃金進口量僅492噸,2015年進口量則高達947噸;中國黃金消費也不景氣,2016年全年同比下降6.74%,進口量下降17%.
黃金無疑脫離了實物范疇,在無限想象與概念炒作中釀出金融投機的罌粟之花。 只不過,
當前之所以蜂擁黃金,一是錢太多,二是貨幣太爛。且不說全球經歷美日歐四輪QE,單是中國2016年12月底M2余額155.01萬億元,10年M2增加120萬億元,如此貨幣滔天又豈能不水漫金山?
加之,
全球資產荒凸顯黃金魅力,以致黃金備受資金洪流青睞,卻也僅停留于金融游戲的權宜之計。因為全球央行已在這場危機中用光彈藥,累計降息近700次,日本等多個國家或地區已實行負利率,這意味全球貨幣政策的潛力正消耗殆盡。
正常時期美元與黃金之間基本上此消彼長,近30年的歷史統計結果表明,美元與黃金保持80%左右的負相關關系,因此,研究黃金的走向不能不考慮美元的態勢。而詭異的是,近期美元與黃金卻出現“比翼雙飛”的奇觀。其原因在于,當所有貨幣貶值比爛時,美元反而能在“兩害取其輕”中勝出,黃金才能真正顯示最后避風港的榮威。
其實,黃金與貨幣的情仇剪不斷、理還亂。
當初英鎊、美元無不憑借大量黃金儲備上位,卻也終因缺乏足夠黃金滿足世界流動性而無奈脫鉤。尤其當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貨幣徹底失去黃金制衡,人類由此開啟瘋狂印鈔時代,以致通脹魅影相隨。
到如今紙幣濫發危及國家信用根本,迫使全球儲備黃金應對紙幣亂局,這本無可厚非,可如格林斯潘所言回歸金本位,卻是覆水難收,因為黃金再也錨不住貨幣。據彭博社計算,若中國實行金本位就要有1萬噸黃金儲備,金價起碼漲到每盎司6.4萬美元才行。
一來,黃金并不適合市場經濟深化。如果說印鈔能制造適度通脹推進市場車輪,那么黃金則因資源有限等易通縮制約經濟。加之,黃金礦產分布不均等,又如何應對當下電子化社會?
二來,即便強制回到金本位,非但貨幣掛靠不住,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因為當前財富虛擬化,單各種衍生品就超過500萬億美元,而黃金總量只有17.5萬噸,價值不超過10萬億美元,相比全球財富不足輕重。
不單貨幣盛世不在,亂世黃金也如昨日黃花,
這恰恰意味黃金之錨已變——從風險指標變成復雜度指標,即黃金不再主要體現避險功能,反而與復雜度正相關。這從突變常態化讓金價日漸麻木就可見一斑。不管是中東等地緣危機,還是去產能、去杠桿等經濟風險,抑或是人類印鈔“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有時局多空變化都亂中投機地降臨到黃金頭上。
顯然,當下黃金看似的漲,實則是失心瘋,誰都無法單方面主導黃金,以致世界一迷亂,黃金就發飆。以此觀之,黃金這輪漲勢還稱不上經典牛市,因為黃金早已魂不附體,自然不能簡單以牛與熊的非此即彼而論。說白了,黃金本質透視著人類社會的失序與混沌,恰恰印證了凱恩斯之言“黃金是野蠻的遺跡”。